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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白衣、月光、少年 那麽大一只貓貓,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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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不對勁。

符晏拿開他的手, 隔開了點距離:“我不是一直叫你先生嗎?”

“我不喜歡。”他收斂了笑意,面無表情說完,掩在寬大衣袖裏捏過符晏下巴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摩擦。

“嗯。”符晏點點頭, “那我改, 夫君。”

這才對。

符晏說:“夫君,我先離開了。”去問問別人, 這是什麽情況。

沒等她走出兩步, 大門“嘭”的一聲關上, 符晏嚇了一跳,停在了原地。陽光透過格子門落在符晏的臉上,有那麽一瞬間,她是不想轉過身的。

重休微仍然是方才的動作, 一動不動。

符晏轉過身, 十分乖覺, 形狀漂亮的貓眼無辜的回望重休微:“夫君這是做什麽?”

“你要去哪裏?”重休微比以往說話語聲音更低一些, 語調也稍微拉長。

又來了, 又是這種感覺。

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先生, 卻有種莫名的危險。

符晏說:“夫君終於回來了, 我去安排, 給夫君接風洗塵。”

一陣天旋地轉, 符晏被壓倒在榻上。

她的手像是要環抱自己,又像是要推開自己。

重休微垂下眼眸,比她快得多, 將她手腕交疊,按在了頭頂。

“接風洗塵?為什麽你不親自來呢?”

符晏閉上了眼睛,看著他太容易洩露自己的感情了。

她說:“你這樣我不喜歡。”

“而且很沒感覺,你這個樣子我不行。”

笑聲從身上傳來, 禁錮著自己的手並沒有放松,重休微不會因為別人兩句話就動搖。戒律堂他對別人攻心的時候,符晏還沒出生呢。

真奇怪,剛剛他碰都沒碰自己,自己很害怕。現在自己猶如案上魚肉一般被禁錮著,卻一點都不害怕。

過了一會兒,符晏感覺他松開了禁錮剛剛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,就聽到鐵鏈碰撞的聲音,兩只手分開就被綁了起來。

有綢帶蒙住了她的眼睛,聽到重休微說:“那這樣呢?有沒有熟悉起來?我記得在披夢齋,你就是這副樣子的。”

雖然看不見也動不了,符晏越發淡定:“還是不一樣的,我說過,我不喜歡太主動的男人,我喜歡自己主動。”

壓著她的人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說。

重休微短暫的陷入混亂,一只手按壓著額頭和太陽穴,閉上眼睛回想起了她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,是在迷霧森林啊。

他說:“是了,你是這樣說過。”

這樣的語氣倒不像是失憶,符晏想。

她輕柔的聲音引導著他:“放開我吧?我都不能抱住你了。”

重休微立刻回答到:“不。”

“你是小騙子,放開就要跑掉了。”

嗯?先生的記憶裏自己竟然是騙子嗎?

平時表現得她哪裏都好,心裏居然這麽想,好哇,等他清醒過來,一定要好好問問,還有怎麽編排過自己沒有。

“好吧,不想放開就別放了。”符晏說,“這裏太硬了,換個地方,還有手上的鐵鏈,包一下,會弄痛我的。剛剛看到桌子上的提子好像不錯,餵我一個,躺著吃會噎住,把我扶起來一下。”

重休微:嗯?

把她扶起來的時候重休微不明白,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這麽做。

符晏臉上笑意加深,越發的從容,在咬住他餵過來的提子的時候,咬了他一下。

重休微倏然收了手:“你莊重些!”

就這?就這?就這?符晏直接不屑。

就這還學人家強制愛?

十幾年的夫妻,這點東西她會害羞?會害怕?

心裏樂開了花,面上還是溫順的模樣:“呀,夫君你蒙著我的眼睛,我看不到才會咬到你,真是對不起。”

眼睛上面的綢帶被取了下來,符晏看到重休微臉上完全沒有了開始時候的陌生感覺,甚至符晏還覺得他看起來有一點委屈。

符晏說:“我可以蒙住你的眼睛嗎?”

說著拿起緞帶就要動手,在她手伸過來的時候,手上的鎖鏈像是擔心她的手伸的超過鐵鏈範圍會受傷一樣,自動拉長。

重休微色厲內荏:“胡鬧!”

符晏壓根不聽,親了他一下,重休微立刻不敢亂動,符晏趁機直接給他蒙住眼睛。

讓他欺負自己!

雖然一臉抗拒,但是先生不敢亂動,任由她蒙住眼睛的樣子還真不錯。

符晏欣賞了一會兒他欲拒還迎、羞憤又不敢動還故作從容的可愛姿態,才慢悠悠地說:“好了,別鬧了,告訴我,在納依族發生了什麽?”

“納依族”三個字像是提醒了他,重休微態度再次冷淡了起來。擡手將榻上其他東西掃落在地上,這一次把符晏溫柔地放了下去,並沒有壓著她。

符晏感受到他兩指並住,搭在自己的衣襟上面,自上而下劃下去,衣服像是被什麽利器整齊的劃破,她本人卻沒有受到什麽傷害。

重休微還要繼續,門外“撲通”一聲,傳來顧妄的聲音:“師尊,弟子特來請罪。”

“繼續還是收手?”符晏問。

重休微既沒有繼續,也沒有收手,“你怕被他聽到?”

“當然了,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廉恥心。”

就算是不對勁,先生也不至於這麽離譜,符晏想,再磨蹭兩下,他不收手也得收手了。

然而事實並沒有像她想的一樣。重休微整個身體覆了上來,呼吸刻意在她耳邊:“我才是你夫君,你羞恥什麽?”

見他曲解自己的意思,顧妄的聲音再次想起,請求師尊見他一面,符晏有些焦急:“先生,你別鬧了!”

聽到了這句“先生”,重休微倒沒有之前的拒絕,順著力道被她推開。

等大門打開,顧妄聽到他說“進來”的時候,裏面已經恢覆了原樣。

掃落在地的東西又回到塌上,重休微端端正正地坐著,符晏靠在他懷裏。

顧妄走進來,直挺挺跪在重休微面前,給他磕頭:“請師尊責罰弟子!”

符晏嚇了一大跳,平日裏先生表面上對他嚴厲的很,實際上這麽多年她怎麽會看不出來,先生根本就是慣著顧妄,對他好得很,所有的嚴加管教都是來自於責任和期盼。

他也是,潛意識是知道自己師尊多在意自己,從不覺得做錯什麽會被放任不管,哪裏做的不夠好也從不惶恐,一直認為知錯就改一定會被原諒。

多幸運啊,符晏想。

她臉上的笑意變得沒有那麽真實,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,像是對果盤裏面的葡萄突然十分感興趣。

重休微果然沒有責怪他。

“不怪你,你有什麽錯?前世又不是你自己可以選擇的。”他說。

這倒是和平時的先生沒有什麽區別的了。

符晏側目而視。

顧妄依舊不肯擡頭:“若不是因為弟子,師尊不會受傷。”

符晏立刻看向他:“你受傷了?嚴不嚴重?他們怎麽沒有告訴我!”

“我沒事。”重休微很快回答了一句,沒有看她,繼續對顧妄說:“陷阱是別人布下的,救你是因為我想的,和你有什麽關系。”

符晏有些生氣他不愛惜自己,想脫離他的懷抱好好問問他,被他禁錮,動彈不得。

又聽他繼續說:“你若真心覺得自己做的不對,往後便與何芷斷了吧。這一千年不許見她,往後就當同門相處便是。”

聞言符晏也看向顧妄,等他回答。

顧妄一言不發。

果然,天命男女主,怎麽會被拆散。

“其中利害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,你願不願意,我也不會管了。”重休微說。

“師尊!”顧妄梗著脖子,“師尊都與符姑娘結為夫妻,為什麽我不能?”

重休微:“我們是真相相愛,你一時意氣,何必自毀前途?便是你不在意,又何必連累何芷?”

這下顧妄說不出話來。

“道理我已經同你講過一遍了,你且去好好想想吧,想通了再來見我。”

顧妄一言不發,叩首離去。

身上的禁錮被解除,符晏一語不發。

重休微有一瞬間慌亂:“我……”

符晏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,笑意不達眼底:“不用解釋。”說完就要離開。

“你去哪裏?”重休微抓住她的衣袖。

符晏撥開他的手:“當然是去處理光明宮的事情了,你暫且好好休息吧。”

明明回來對她像是變了一個人,對著顧妄卻沒有什麽變化,到底十幾年夫妻,比不上百來年的師徒。

重休微張張嘴,始終沒有念出來她的名字。

回來之後,過往的事情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看不真切,唯獨看到了徒弟記憶中紫虛洞裏的幻境,真真切切。

他像是回到了數百年前,記憶裏面符晏在身邊的生活簡直像是一個美好的幻夢,除了逼迫她並戳破這個幻夢,別無他法。

近來應該是冬天到了,光明宮氣候沒有多大變化,太陽卻落下的更早了。再出去的時候,已經有些昏暗了。符晏感覺自己有些冷。

過來時被兩個侍從引著過來,離開的時候一堆人前呼後擁。

在她身邊的不是經常在這裏的南枝或者白無,反而是自從先生回來之後就沒有怎麽出現過的朱明。

法紅萼給她披上披風,朱明在她身後詢問:“夫人,我有事要您稟報。”

“你們主人回來了,你應該向他稟報。”符晏回頭看了他一眼說。

朱明並不回答,跟著她們一行人去了沈碧影,等符晏好好坐下,看起來心緒平靜許多,像是不記得之前的拒絕一樣,再次開口稟報。

這一次符晏沒有立刻拒絕,坐在書桌前閉上眼睛,一只手支著腦袋說:“嗯。”

於是在他的敘述中,符晏知道了他們在納依族發生了什麽事情。又是那一對鴛鴦,許了終身就被抓住,到了納依族的禁地差點沒命,被先生救了回來。

先生回來之後的反常,也沒有人覺得不對,說是可能被納依族致幻的紅樹林影響,但大夫都看過,沒有什麽大礙。

但符晏總覺得遺漏了什麽地方,卻一時想不起來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先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,符晏便放下心來。

經過了這麽一會兒,她才覺得自己吃醋吃的毫無道理,而且和他徒弟吃醋真是相當離譜,這太不像自己。

擡起頭,發現朱明還在,“還有事?”

朱明搖搖頭:“我無事,但我觀夫人仿佛有些不快,願為夫人分憂。”

符晏凝視他半晌,突然問他:“那我問你,若是先生有事暫時不在,我與顧妄,你覺得誰更適合代為執掌光明宮?”

朱明手中握著繪了火鳳的折扇含笑答到:“主人有事,家臣怎能獨善其身。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,絕不會讓主人有事。”

符晏點頭:“那就好。勞煩替我們看看顧妄,一日為師,終身為父,他這樣,我與先生也難安。”

朱明行禮告辭:“遵命。”

符晏寫了幾個字,煩躁的扔了筆。

最近是怎麽回事,先是控制欲突然變大,又是占有欲隨時發作。

站起來走了兩步,看到了月亮。

難道是玉骨的反噬?

不,不應該,玉骨的反噬已經被長生不老藥修覆,哪怕身體一直在崩壞,長生不老藥的作用也能先反噬一步把身體修覆好的。

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?

符晏對著月亮出了神。

沈碧影本來是一處水榭,此刻明月高懸,天空,水面兩輪明月,更顯得寂靜。

她不許人來打擾,獨自對著漫漫長夜。

只聽到“喵”的聲音,一直體型過大的藍眼白貓輕輕走過來,蹭了蹭她。

符晏坐在了地上,明亮的月光照亮了一人一貓。

符晏使勁揉了揉大貓的頭,松手之後大貓也不生氣,抖了抖耳朵,繼續討好地蹭她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?這是怎麽回事?我本來覺得我哪裏不對,怎麽你也不對勁了?給我變回來好好說話。”

於是大貓順勢變回了白衣少年地模樣,他這副樣子,此時昏暗的天色,倒真的像是當年迷霧森林破曉前他向自己表白的樣子。

自那以後多少年了,他都沒有穿過白衣。

重休微半跪在她面前,月光照耀下,眼中閃爍著溫柔殷切的光,直直看著她,像是怎麽也看不夠。

“晏晏,我終於看清你了。”

符晏聞言顧不得生氣,她想到了白天在瑯寰閣,“難道白天的不是你?怎麽會!”

重休微溫柔地說:“那是我,別擔心。”

“你怎麽會變成那副樣子?”

“我本來就是那樣,無論你平時見到的那一面,還是白天看到的,都是我其中的一部分性格。”他說,“只是白天的我是很久以前的樣子了。”

符晏稍微有些了解,她果然不會認錯自己的夫君。

而且她平日裏的感覺並沒有出錯,先生的性格裏面,的確是有些不同於他表現出來的溫柔大度,雖然一直很克制,但還是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強勢和過分的掌控欲。

他望著符晏,問她:“我可以吻你嗎?”

她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想,雖然平日很不喜歡以貌取人,但先生真的是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,也會利用其達成目的。

符晏默不作聲,主動吻了他。

月下白衣少年半跪著,誠摯地望著她,怎麽能不動心。

一吻終了,他註視著符晏亮晶晶的眼睛說:“你能不能不要生氣,即使生氣也不要不理我,你打我罵我都好,不要不理我,理別人。”

“白天的事情我早就不生氣了,我現在氣的是你什麽都不告訴我!”符晏說。

重休微捧著她的臉:“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你,我和你一樣,我在自救,也在救我們。”

“至少你應該告訴我,會不會有危險。”符晏說。

“不會的,危險只會來自我們自己,只要你一直愛我,就不會有什麽危險。”他說,“明天我又會變成白天的樣子,如果我欺負你,不要顧忌,打我就是,我不敢還手的。”

“說的好像我多兇一樣。”符晏別過頭看著湖面的月亮,想著身邊的月亮。

重休微輕笑,“你最好了。”

“那先生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?以後都能看見了是嗎?不會再有什麽問題對嗎?”

月下少年臉上帶著與他年齡完全不符的包容和超脫:“不會了,我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傷了。”

他坐在了符晏身邊,輕輕環抱著她,“你會知道這一切的,給我些時間。”

“嗯。”符晏願意信任他。

“我知道了一些事情,必須要處理,這是我的責任。”他說。

“我知道了,我等你。”符晏能理解他,有些事情必須由自己做。

重休微布下結界,阻止寒冷侵襲,輕輕拍著符晏,“睡吧。“

月光照耀著他們,符晏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
等到醒來這時候,只有她一個人,要不是被她壓在身下的外套,都要懷疑昨晚是不是自己做的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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